Mr.X

???

白龙马篇

却说行者伏侍唐僧西进,行经数日,正是那腊月寒天,朔风凛凛,滑冻凌凌……

哎哎哎,打住打住,这可不是正经西游记。

“啊啊啊啊大圣别走那么快!好滑!!!!!”我死拽着猴子的衣袖不撒手,前几日刚下过一场雪,我们经行的又尽是些悬崖峭壁崎岖险路,上了霜冻更是不好走,猴子被我嚷的烦不胜烦,道:“你走快一点,是不是非要老孙来抱你走?”

我一听这话,大喜,当即停下脚步张开双臂,大剌剌地说:“来吧!抱!”

猴子被我噎了一下,瞪着我不知道说什么。“你……不知羞!”

我:?????你个老猴子说要抱我的,自己耍流氓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?我刚想呛回去,却听师傅说:“悟空,阿喻,你们听,是哪里水响?”

猴子道:“我记得此处唤做鹰愁涧,想必是涧里水响。”

我们又往前走了几里,果然见千仞浪飞,声震空谷。涓涓水流似是穿云而下,砸进万顷烟波中,水雾升腾四散,一条白龙此刻推波斩浪,破水而出。

我被眼前如此震撼之景吸引住了,一声卧槽尚未出口,悠长的龙吟在我耳畔炸响,紧接着我感觉身体一轻,猴子把我揽在怀里向后腾空跃起,眼疾手快的抓住唐僧的肩膀把他从马上拉下来。千钧一发之际,那匹白马已经连着鞍轡一起被吞了下去。

猴子召来筋斗云,把我和师傅送至一旁的高阜,我战战兢兢,惊魂未定,往那湖面上瞧去,只见水波翻涌,却不见那白龙的踪迹。

好歹也是龙宫太子,怎么上来就吃人?!

唐僧同我一样肉体凡胎,此刻看上去也是害怕的很,叨叨着,唉呀,这可如何是好,马匹都教那孽龙吃了,我如何前进,可怜呐可怜,这万水千山的,教我如何走得?

猴子哪能忍他这般唠叨,冲他喊道:“师傅莫慌!你坐着!坐着!我去寻那厮,教他还给你!”

“哎你等等!”这会儿轮到我急了,“你走了,万一那龙又来,把我俩吃了可咋办?”

唐僧在我身边倒抽一口凉气,欣慰地看着我,说,还是阿喻想的周到,转头又用星星眼去看猴子,悟空啊,这可如何是好?

猴子给我俩气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八度,你俩也忒不济了!又要马骑,又不放我去,那干脆在这守着行李坐着好了!他恨恨地磨牙,正难息怒,却听此时空中有人言语,“孙大圣莫恼!唐御弟莫慌!我等是奉观音菩萨之命前来,暗助取经人一程的!”

我仰头望去,见云中来了几个神仙,说是护教迦蓝,猴子一看正好,便道你们来看好他俩,我去涧中寻那孽龙,教他把马还来!说着束一束直裰,抻抻衣袖,抬手召来金箍棒,一跃至涧壑半空,高叫道:“贼泥鳅!还我马来!”

猴子这会儿掐着腰颇有些泼妇骂街的气势——我向来不想他好的——难听不足,气人有余,哪条龙愿意自己被喊泥鳅?果不其然,猴子没骂两句,那龙就从涧中一跃而起,面朝着猴子张开大口发出一阵刺耳的长啸,“哪个胆敢再次夸海口伤吾?”,猴子的身形看上去还不如龙嘴大,他一手拄棍,气定神闲,不为所动,我看见他的长发和衣袂在风中猎猎飘扬。

 

去尼玛的泼妇!

哥哥我可以!!!

 

我看着他们在空中打斗,不知怎的,又生出些闷闷的情绪来。龙太子挥出数层屏障,细小的水珠化作冰凌朝猴子刺过去,猴子的金箍棒舞出了阵阵狂风。他们一个烧了玉帝殿前的明珠,堂堂龙宫三太子屈居小涧,一个曾经大闹天宫,把九重天搅了个天翻地覆,被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,如今都要为了那一个虚无缥缈的“西天”打的你死我活。

他们不知打了多久,我见猴子回来了。唐僧左右没瞧见马,道:“你打虎时,说自己有降龙伏虎的本事,如今不能降它么?”猴子见不得人激他,当下咬牙道:“你且等着!”我看他拽开步子,扭身又要回去,喊了声:“大圣!”

猴子回过头来看我,“怎么啦,小白?”

我这才发觉,我喊他那一嗓子,已是带上了哭腔。

我咬了下嘴唇没说话,他却朝我走过来,揉了揉我的头发,弯下身子与我额头相抵。“别怕,待俺老孙把那泥鳅捞起来抽筋剥皮,看那长老信不信我!”

我全然没有听他在说什么,满脑子都是我靠啊啊啊啊啊啊他低音炮怎么可以这么苏啊!!!

 

猴子拿着金箍棒把鹰愁涧搅的像九曲黄河泛涨的浑水,三太子没一会就熬不住跃出水面,我听见了他俩宛如小学鸡一般的对话。

你是哪里来的泼魔,这般欺负我!

你莫管我哪里不哪里,把马还给我!

我吃都吃了,如何还你!就是不还你,你能怎的?!

不还马就看棍!杀了你,当尝了我马的性命罢!

我看戏一般看着这俩小学鸡又斗了几回合,三太子当然敌不过猴子,咻的一下又钻回去了。回来后猴子气的把金箍棒往地上重重一砸,当地土地山神就这么被他给震了出来,一见是黑着脸的猴子,纷纷给他下跪道:“小神不知大圣几时出来,接驾怠慢,万望大圣恕罪。”

猴子嗤笑,你拐给我,我各打你们五棍,也当散散心。

二神连连哀告,又有一旁唐僧训叨,猴子得了个无趣,便问:“这鹰愁涧里,何时来了这么个怪龙?”

二神道:“这涧中自古无邪,只前些年间,南海观世音菩萨在寻访取经人的道路上,恰救了一条玉龙,便让他在此等候取经人,不许他为非作歹,他也只是饿了上岸扑些鸟兽吃,不想今日冲撞了大圣。”

猴子道,可他现在钻入水中,任我打骂也不出来,你俩可有法子?

土地道,这鹰愁涧深余千尺,底下千万个孔窍暗涌,他便是随便钻一个进去,大圣也不好寻。但也不须大圣发怒,要擒此物,却也不难,只消将观音菩萨请来,它自然伏了。

猴子看向三藏,我现去把观音找来?

师傅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噜了一声。

 

猴子:……

 

“大圣”,护教迦蓝中的一人道,“你不须动身,小神去请菩萨过来。”另一人又自请去化斋。

猴子自然乐得清闲,一听忙道:受累受累!快去!快去!又指使土地、山神、余下的护教迦蓝看好我和师傅,自己又去涧边寻绕个不停。

我自己呆着无聊,又去涧边找他。

猴子调笑道,怎么下来了,不怕龙把你吃了?

我道,你在我旁边呢,我怕这些做甚!我又往他身前凑了些,压低声音道,你刚才帅死了!

猴子哈哈大笑,说,你这小丫头,不与俺老孙斗嘴时,倒惯会哄人开心。

 

观音没一会就来了,差了迦蓝把猴子给喊了过去,猴子一个筋斗翻过去,手里紧攥着金箍棒。我小跑着追上他,听他恨声道:“你这个七佛之师,号称慈悲的教主,怎这般想些腌臢法儿来害我!”

观音道:“你这不知好歹的弼马温,我再三尽心,度了个取经人来,叮咛他救你出山,你不来谢我,反冲我嚷什么?”

孙悟空的金瞳中几乎要冒出火来,他指着自己的脑袋,那处的金箍慢慢现形,咆哮道:“你管这个叫救我?!”

观音翻脸比翻书还快,笑眯眯道:“这金箍是助你西去的,若你再似往常,诳上欺天,生出个好歹来,谁再救你?”

猴子冷哼一声,这算作你有理,可你们为何又安排条龙在这,任他为非作歹,吃了我师傅的马,你们西天,是否欺人太甚?!

那条龙,是我亲奏玉帝,让他在此等候你师傅。你想东土来的凡马,怎历得这万水千山,到得灵山佛地?这得需是个龙马才好,能行十万八千里。他又冲迦蓝吩咐道,你去涧边叫“敖润龙王敖烈三太子,有南海菩萨在此”,他便出来了。

迦蓝去叫了两遍,那龙翻波跳浪,化为一白衣男子跃出水面,踏了云头,到了我们这边,对着观音深深一礼:“承蒙菩萨救命之恩,可我在此久等,不闻取经人的音信。”

观音指着猴子和我道:“这不就是取经人的徒弟么!”

敖烈扭头看猴子,指着他道:“菩萨,我当他是我敌人,只因我腹中饥馁,吞了他的马,他又不曾提得一个'取经'的字样!”

猴子跳脚,你又不问我姓甚名谁,我怎么说!

我不是问你哪里来的泼魔?你不回我!只自顾嚷“你莫管我哪里不哪里,把马还给我!”是也不是?!

观音及时制止了第二场小学鸡斗嘴,说,这猴子跟人打架,惯不会报名号,觉得天上地下都该认得他似的,此番前去,还会有归顺的,你先提“取经”,便不必劳心,他们听了,自然拱服。他说着,拿杨柳枝蘸了净瓶里的甘露,往敖烈身上拂了拂,吹口仙气,喝道:“变!”

我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大活人在我眼前变成了一匹白马,仍觉得惊骇万分,不自觉地往猴子身后缩了缩。

观音又吩咐道,这次跟着取经人西行,你便能还了你的业障,功成后,超越凡龙,修得个金身正果。你领他去见三藏,我回南海了。

猴子扑上去拽住观音,道,我不去了!我不去了!这一路艰难险阻,保这一个凡僧,几时才能到?到时候这般多的磨难,我自己的性命恐怕都难以保全,还谈什么功过!

观音不答他的话,反是看着我说,你也不去么?不去寻一寻你的来路?你心中的疑惑可解了?

我觉得他这话说的有点前言不搭后语,想了想也故作神秘,模棱两可的回了他一句我自己都不明白的话。“我不寻来路,因为我找到了归途。”

观音笑笑,不再理我,劝慰猴子说,你且放心,若真到了那等境地,我保你叫天天应,叫地地灵。更难脱的境地,我亲自来救你。他说着叫猴子过去,摘下三个柳叶给他,“真到了那般境地,这三个柳叶可变化万千,供你应急。”

 

观音说完就走了,猴子牵马上了筋斗云。我坐上去后托着下巴问他,你不问问我回给观音的那句话什么意思吗?你不想知道我说的“归途”是什么?

猴子低下头来看我,不屑地轻嗤一声,这还用问?

我见他如此笃定,便道:“什么,说来听听,我瞧你说的对不对。”

猴子道,上次我要走的时候,你不是哭着跟我说你的归宿是我吗?

我老脸一红,没想到撩猴不成反被撩。

孺子可教也!

等等,谁他娘的哭了!

猴子似乎轻声笑了一下,背过身去没再理我。

 

我们牵了白龙马,由于没有鞍轡,这马暂时只能用来驼行李,走过鹰愁涧,不觉间已经红日西沉,天光渐淡,四周寒气袭来,风直往衣服里钻,空岭不见人行,唯有猿啼鸟鸣。

猴子飞到半空看了看,说,前不远有处庙宇,我们先去借宿一宿。

到了那里时我眼皮子打架,几乎是沾床就睡。第二天起来,师傅和猴子已经打点好了一切,老住持又送了唐僧一套鞍轡,猴子正扶他攀鞍上马。等半路回过头去看时,哪有什么庙宇主持,这才方知又是神佛的一场幻术。

唐僧下马拜了拜,又见我和猴子一旁干站着,不由摇了摇头,神情似是抱怨我们不争气。

但师傅并未说教我们,我和猴子也清闲自在地跟在白龙马后边走,此后便是两个多月的太平之路,所遇皆是些豺狼虎豹,山林强盗。

时值早春,山林绵延出一层翠色来,草木发青芽,梅英已落尽。我们一路行玩春光,再赏落日余晖。三人一马的关系迅速熟络起来,我跟猴子一路拌嘴,师傅也习惯了我俩的相处模式,也不睬我们,勒马遥观,但见山凹里有楼台隐隐。唐僧遥指着问猴子:“悟空,你看看那里是什么去处?”

猴子抬眼一瞧,道:“不是殿宇,就是寺院,咱快些赶路,还能在那借宿一宿。”

我和师傅都欣然同意,三藏放开龙马,径奔前去,猴子招来筋斗云,拉我上去。我借着恐高的由头抱着猴子的腰不撒手,一面朝下观望,细想这是什么地方。

可这自在的两个月把我对西游时间线的印象搞的一片混乱,至于前面到底是个什么地方,我恐怕也得到了才知道。

 

——白龙马篇·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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